【喻黄】触碰之间 18
前文连接：
01 02 03 04 05 06 07 08 0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出什么事儿了吗，黄少？”郑轩瘫在沙发上，盯着黄少天看了十几秒，眼神里充满了对八卦的渴望。这张脸已经看了那么多年，对于直男郑轩来说再好看也没什么新鲜感了，只是黄少天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至少给他当了这么些年的经纪人，郑轩从没见过这么反常的黄少天。
刺眼的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外照射进来，洒在黄少天身上好像给这个人浇上了一层金色糖浆，浅色的眉眼直迎灼日，飞扬无惧，嘴角弯出一道干净的弧度，整个人都神情饱满，好像是这个世界里的另一道光。
连续几天，他就这样鬼鬼祟祟看着手机，如果旁边有人走动还会神神秘秘得避开，可表情总是明亮，笑意抑制不住。
“我能出什么事？我看上去像是出事的样子吗？”黄少天一脸“你别咒我”，又快速低下头去捣腾手机，灵活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按击，嘴上一刻不停一点也不亚于手指的速度，“我们还要在这里等多久啊？老叶那家伙真是的，谈个事情那么久，还那么早把我叫过来在这里干等着。我出场费都是按分算的好吗，居然那么宝贵的时间简直太丧心病狂了。瀚文呢，我怎么感觉最近都没见到他。”
黄少天嘴上叨叨不停，努力让自己恢复到与平常没有区别的状态，但基于对黄少天多年的了解和直男单身狗的敏锐，郑轩从黄少天已经持续了好几天的反常里嗅出了些叫人牙根发酸的气味，“欲盖弥彰，转移话题。”
显然。这是恋爱的酸臭味。
“黄少，你是不是偷摸谈恋爱了？”
“靠，你多关心关心我的工作生活好吗？”黄少天斜了斜身子，眼神飘忽着往窗外扫去，“请离你艺人的感情生活远一些，懂吗？”
“懂了。”郑轩了解黄少天不是特别会说谎的人，常常会用转移话题的方法来逃避，他点点头，从沙发上坐起来，语气平淡好像一点也不吃惊，“对方是什么人，圈里的还是圈外的？”
“圈外的圈外的，行了吧！”黄少天拍拍腿，坦荡荡承认。落地窗外太阳太过刺眼，眼前晴空万里，视线一片开朗，他托着腮，试探性得说道：“我平常很注意的，你不用太担心。”
“我倒是没有担心，这方面黄少你已经很让人省心了。”郑轩反应并没有很激烈，相反还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这种感觉只有与他亲近的人才能感受到，郑轩想。黄少天整个人都松弛了很多。以前除了自己和王医生，他就几乎没有可以能相处的人，表面再热情举止之间也总给人一种冰冷的距离感，而如今往来间那部分空缺的地方似乎被填满了。
“谈个恋爱也没什么大不的，有些和你年纪差不多的艺人都已经结婚了……”郑轩想了想又道：“只是这事公司肯定不会支持，对你顶多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即便是圈外人，我想最好还是和公司交涉一下。”
黄少天看着郑轩沉默了三秒，摸摸鼻子咳了一声道：“其实我没打算和公司坦白。”
“有反对的声音是肯定的，不过也不会到不可容忍的地步。”郑轩劝道：“就黄少你的情况看，如果曝光可能就是掉些粉。你最近几年重心都放在拍戏上，没接什么代言，所以不会因为形象产生违约的行为，只要做好公关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问题大了！”黄少天神神秘秘的，压着嗓子道：“这事暂时不能让公司知道，不然可不是一个恋爱公共能解决的事，你们大概还得做个出柜公关。”
“……”郑轩瞪着眼睛，黄少天的话好像在他耳边轮番轰炸，他调整好自己僵硬的面部表情，但还是有些消化不了黄少天的意思，“等等……黄少你说什么？出……出什么……”
黄少天不管吃惊到结巴的郑轩，自顾自说了下去：“如果被公司知道，公司肯定会干涉的。就我们公司上层那些老头子脑子里只有钱，哪管我们这些人怎么想的！”
“可是这事危险性也太高了吧！”郑轩连忙打断他，“万一你不小心被狗仔曝光怎么办！那群糟老头子如果丢了钱还不得剥削死你啊！出柜？你和谁出柜？我认识吗？我都没想到过你会出柜！”
黄少天眼神一闪，动了动嘴唇，“之前我不是包养过……咳……我记得你不是知道这件事的吗？”
经黄少天那么一提醒，郑轩回忆了一下还真想起来有那么一回事，“那个作家？你们那次不是第一次见面吗？我还以为是你们是开玩笑。那么长时间我从没听你提起过他我还以为你们早就没什么联系了，结果你现在是要和他出柜？”
零绯闻男艺人，首次包养出真爱？
郑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晕，“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一直瞒着公司瞒着外界吗？”
黄少天抿抿嘴，欲言又止，道：“其实我一直有这个打算了，我的合约不是不到一年就要到期了嘛……”
“你别是想隐退吧黄少。如果是这样的情况，你其实去哪个公司结果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区别……”郑轩担忧道，看着黄少天锋利的眉眼中透着一种不可撼动的坚然，他猛得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黄少，你不会想自己单……”
郑轩没说完的话在黄少天心里比谁都清楚。
他所在娱乐圈最大的经纪公司，在公司中的地位举足轻重，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与公司关系融洽。平时虽然忙碌，但对艺人来说有足够的调息时间，基本认识他的人，哪怕是郑轩都觉得黄少天是会与荣耀娱乐续约的。
“黄少。”郑轩也不得不严肃起来，“你这个打算不会是为了他吧。自己成立工作室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公司想花巨资和你续约的目的很明显，这几年没少给你揽资源，未来发展的路线也标设得很清晰。这些事情业内都很清楚，如果你要离开的话，不仅仅是公司会产生损失，对你自己的业内信誉度和影响也是很大的。”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现在要考虑的不止我一个人。”黄少天摇摇头，离开荣耀娱乐自己成立工作室的计划确实是在他遇见喻文州之后产生的，
他每次和喻文州见面都太小心谨慎，他希望自己可以活得磊落，那么再隐蔽苗头也总会被外界发现，以他在荣耀娱乐的地位，这种事情一旦曝光势必会给公司带去很大的打击，而倘若让公司提前发现那肯定会干涉他和喻文州。
再者他虽然从没当面问过喻文州，但自从喻文州发现有狗仔跟踪过他们两个之后，对他总是忽远忽近，想要靠近他但仿佛又在忌惮着什么，时间越长这种感觉越明显，甚至让他产生了焦灼感，他想尽快脱离这种状态。
他不想亏欠公司，更想保护好喻文州和这段感情。
“只要熬过这一年就好了。到时候你要是想留在这里或者跟我离开都可以。”黄少天扬起眉眼，明亮的双眼里一片透彻，干净又充满活力，“我现在可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先别说出去，说出去我弄死你啊！”
郑轩皱着眉沉默，站在经纪人和友人的立场其实他很不赞成黄少天的选择，但此时他心里清楚自己恐怕说服不了黄少天，只叹了口气，“我当然不会说出去。但是黄少你再考虑一……”
“考虑什么？”门忽然被打开，进来的是一个青着眼圈叼着烟的男人，双眼扫过两人之后挑了挑眉：“哟，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感觉气氛那么严肃？”
“叶神。”郑轩端了端表情站起身来，“谈得怎么样？”
“谈妥了，就决定是黄少天了。”叶修吞云吐雾地把一份文件扔到黄少天面前，对面的人却一脸惊悚，甚至还带着点不可置信，黄少天从沙发上弹起来叫道：“我靠不会吧，真是我？上面的人是不是被秋葵糊了眼睛！怎么就是我啊！”
“喂喂喂，说话注意点啊。你说的上面的人是指公司上级还是XX电视台的人啊？”叶修在他对面坐下，猛吸了一口烟又缓缓吐出，漫不经心道：“我看这个形象大使你挺合适的，再说了XX电视台可不是看谁腕儿大就能上的。你当了这个形象大使之后再拍个公益广告，至少要轮播半年以上，这种刷脸熟的机会难得啊。”
“我还需要刷脸熟吗！”黄少天心里满是激动，表面却不屑，拿起桌上的文件，白色塑料封皮上印着《和谐关爱孤儿公益活动宣传策略书》几个大字。
黄少天从没想过自己拍个半死不活的真人秀节目还能得个X台代言。
那天晚上和喻文州看自己那期《野外逃遁》无聊到睡着，第二天一大早他在门口拉着喻文州卿卿我我的时候，网上对这节目的评价明明还低迷得不行，结果到了晚上世界仿佛发生了天旋地转的变化。
这无聊到让黄少天睡着的节目竟然直接被推上了网络热搜。
一对寻子十年的夫妻通过这期节目发现了福利院里有个孩子长相非常像自己丢失的孩子，连夜赶到福利院和孩子相认，经过鉴定确定这是自己走失了十年的骨肉。
消息一经传播，再加上几段家人团聚的催泪视频，一瞬间在网络上引发了很高的关注度。许多公众人物也转载了这则消息进行了感叹。一时间寻找走失儿童和关爱孤儿立马在网上引起了热议，一个星期过去热度都未减。
黄少天本来觉得这是件不错的事，和郑轩在工作闲余间还提起过，谁知这件事儿带动的热潮竟然引起了镇斧的关注，希望趁此机会新成立一项福利基金会，并且需要一位形象大使来拍摄一则公益广告。
作为源头节目嘉宾的黄少天自然在人员备选名单中。
期初黄少天并不在意，毕竟X台用演员通常都喜欢选择一些有资历称得上是老艺术家级别的演员，而自己事业还在上升期，年纪还算是在鲜肉阶段，按理这种事情轮不到自己。
可偏偏叶修这家伙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能把这个项目给说了下来。
“不愧是叶神啊。”黄少天有活儿干了，郑轩立马关心起经纪人该关心的事了，“合约大概什么时候签？”
“下周。”叶修抖抖烟灰，“对方的人希望时间越早越好，趁现在热度还没过去。拍摄的话定在下个月，你记得把他的时间安排一下。”
“我知道了。”郑轩接到任务立马就去安排，黄少天本想和他一起去，却被叶修一把拦住，“你减减肥。”
“什么？”黄少天莫名其妙，“减肥？我靠我这么完美的身材还需要减肥吗？老叶不如看看你自己，一看就是缺乏锻炼的宅男体质好吗？”
“片约方要求的，你要饰演一个孤儿身份长大的角色，必须要看上去消瘦憔悴。”叶修掐灭了烟头，上下打量了一下黄少天，“你看你现在这满脸红光的，回去减肥知道吗？要消瘦要憔悴啊，记得啊，别忘了。”
叶修的嘱咐黄少天还是遵从了，他在家里做俯卧撑的时候喻文州正做在沙发上帮他数数，抬起汗津津的额头就看到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黄少天瞬间就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累了？”喻文州歪着头问他。
“累死了。”黄少天在地上滚了一圈，仰着身子伸手去抓喻文州裤腿，“你拉我起来。”
黄少天当然没有累到起不来，他体力很好，做了几组运动还是脸不红气不喘，除了出了些汗基本没什么感觉，只是单纯想要喻文州拉他。
“不拉。”喻文州笑呵呵拒绝。
“靠，敢拒绝你天哥？”黄少天扬起眉撑起身子，腰还没收力就被人一掌按在地上，身上被压了个严实，喻文州的脸近在咫尺，就在他上方，“我陪天哥一起躺着？”说着在黄少天嘴唇上轻轻沾了一下。
“我后天就要去拍摄了，要走几个星期。”黄少天掐了掐喻文州的腰，“你记得要给我发短信。最近找你你倒是有点回应了，终于记得看手机了？”
“你天天发四五十条，我当然要回了。”腰间被人大力掐了一把，身下的人在表示抗议，喻文州用拇指抹去黄少天鬓角的湿汗，“这次拍摄去哪里？”
“清溪，一个小镇，离这里还挺远。”黄少天反握住喻文州的手，竟发现这只手明显一僵。好像被电了一下似的，喻文州的呼吸在他耳边停了一拍。
黄少天抬头，可那张清淡的脸没什么变化，方才的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错觉。喻文州低头轻吻他的面颊，只是淡淡说道：“别让自己太累。”
拍摄的日子转眼就到了，黄少天跟着拍摄组下了飞机又做了三个小时的大巴专车才来到这个风景秀丽的小镇。然而黄少天没有什么时间去欣赏这些山树溪流，一下车就去了清溪镇的归档所。
这里也是拍摄地点之一，黄少天在其中饰演一个走失孩童的青年时期，历经千辛万苦找到自己的家乡与父母。其中拍摄的几个片段需要他站在书架前翻着一本本档案，字幕会在旁边显示每年的走失儿童人数和一些煽情的旁白。
“居然有那么多！”，跟随拍摄的黄少天站在归档案前惊叹。
剧组人员解释道：“这里是近40年的档案，不光是走失儿童，还有很多失踪人员，数量当然很多。”
“那也太多了吧，这怎么看也有一千多人了。”黄少天用手指沾了沾书页上沉淀的灰，灰黑色的粉尘在指尖摩擦出一种粗糙感。
“其实也不算夸张啦黄少。”那人忽然压低了声音，“你忘了吗，这个地方20年前发生过地震，光那次就失踪了好几百人呢！”
“嗯？”黄少天微愣，接着迅速回想了起来。这件事他当然知道，那时他已经快七八岁了，只记得家里那台老旧的电视机几乎是天天轮番播放，各种灾情场面惨不忍睹，为此他小时候甚至还连续好几周没睡好觉。
“这样啊。”黄少天缩回自己的手。方才没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现在被人一提醒才明白，心里有些凝重。那人大概是知道自己说了些不是很让人愉快的话，尴尬道：“我先出去忙。黄少你在这休息一会，这些档案我问过了，你可以看看，不过看完一定要放回原处啊。”
归档室很久没人来清理过了，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些颗粒物，显得环境有些周遭。黄少天随意翻了一份档案，里面都是一些普通的人员走失案件的记载还有一些失踪人员和家属的照片。
翻看了几份之后黄少天就放下了，室内似乎有些闷，胸口堵得他发慌，黄少天整理好档案想要离去。路过摆放了20年前的档案的那个柜子停下了脚步。
他有些迟疑，可是冥冥中有种直觉让他这么做，并且清晰到令人颤抖。黄少天在柜前停留了一会，深呼一口气，慢慢伸出手抽出了其中一份档案。
牛皮纸发出年代久远的声响，他从里面抽出几张泛着黄色的纸张，可这不影响上面黑色的字迹。黄少天一瞬间觉得大脑有些眩晕，喻文州三个字好像在他面前拆开重组，在纸上刺眼得跳跃着。
酸苦从胃部上涌，涌上喉头和鼻腔。黄少天慌忙把纸塞进档案袋，撞开归档室的木门，扶着墙吐了出来。
离解密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