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懒,只留下了渣渣。

【喻黄】触碰之间 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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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乍暖,临近期中。

每周五的班会课上班主任列行给学生们梳理一周来的生活琐事,黄少天托着腮昏昏欲睡,和着这团春意懒洋洋得趴在课桌上。他小眯了一会,只觉得讲台上班主任的声音绵绵的像是催眠曲,直到周围突然爆发起了不小的议论声。

还以为终于放学了的黄少天揉揉眼睛,总算舍得把黏在课桌上的身体抬起来。

“那么从下周开始,一年二班的班主任暂时由高年级的朱老师担任……”讲台上的女老师撑着手,面无表情得宣布了这个消息。

云里雾里的黄少天茫然转头一问,邻座的胖男生才告诉他:“听说是要休产假,班主任。”说着还摸了摸自己浑圆的肚子,朝黄少天挤眉弄眼一番。

高中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做事和她的语气一样板直,从来没什么情绪波动似的。除了几次偷跑出去打球上课迟到被她训过几次外,黄少天基本没怎么和她对付过。

平板如机器女声的讲话,黄少天无聊得打了个哈欠,继续趴下睡回笼觉。

换班主任这事对黄少天本身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他性格虽张扬但不是喜欢调皮作恶的劣等生,成绩中等偏上没什么好说的。有时贪玩了些被老师训几句就笑嘻嘻得糊七八扯,总体还算个讨人喜欢的学生。

周末回家的时候他无意中跟喻文州说道了这事儿,结果从喻文州那里意外得知代班的朱老师是喻文州他们班的化学老师。

“怎么样?少天是指他的课上得怎么样?”

“谁管他课怎样啊?当然是人怎么样咯。”黄少天又把喻文州叫来当免费厨师,从砧板上捏了块刚切好的西红柿往嘴里塞,“作业布置多吗?平时管的严吗?会不会骂人?”

喻文州想了想,才回答:“不会,不算太严,至于作业……”

“以高二的课业来说,算多。但是我高一的时候并不是他教,所以也不清楚。不过这个老师有个习惯……”

表皮附着着水的西红柿下了油锅,油水碰撞顿时叫嚣出一阵刺耳的呲呲声,滚滚油烟蹿上屋顶。黄少天斜依在门上等喻文州继续往下说,“习惯,什么习惯?你具体说啊。”

“他喜欢差遣学生做苦力。”等油锅的声音静下来,喻文州才笑着说道:“每节课下课他都会让学生帮他把实验器材搬到下节课的教室,一般是谁课上不认真他就抽谁。”

“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黄少天耸耸肩,表示不在意,又问道:“那他上课抓睡觉吗?”

喻文州回头看他,一脸“你说呢”的表情。黄少天理直气壮,“每天那么多作业熬夜都熬到几点?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变态,通宵不睡第二天上课也不打瞌睡。”

“没办法,我觉少。”喻文州毫无同情心地把这一切归结到先天性因素上。

黄少天不满得仰了仰头,却意外发现那维持了好多年的两公分身高差最近有扩大的趋势,恨恨道:“我靠,不是说睡得少的人个矮嘛,你最近是不是又偷偷长高了。”

他一边说一边比划,好像这样就能抹平那点差距似的。

“怎么那么在意?”喻文州头顶的发心被黄少天摸得乱糟糟的,他好脾气得没阻止黄少天发泄不满。

“当然在意了,明明小时候你都没我高,跟小萝卜丁一样。”黄少天咬牙切齿,对他这种不管他人瓦上霜的心态感到悲愤,恨不得一掌把喻文州按压缩了,见他拿刀忙着切菜才放过他。

方世镜走后,喻文州就很少回家,基本出了学校就往黄少天家里跑。城南是允许学生周末住宿的,喻文州本身便很少出学校,偶尔黄少天周末想回趟家他才会陪着一起回。但即便是出校门他也不会去方世镜留给他暂住的房子。

自从高中住校开始,黄少天的屋子干净了很多,搬进学校之前他清理了不少杂物。只是那张一直被黄少天嫌弃太小的单人床还是没换,可怜兮兮的摆在那里。

早先喻文州偶尔住这儿的时候黄少天意味太挤想换张双人床,可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也没再提过这事儿,而是从魏琛屋里拖了张简易单人床出来给喻文州搭在了客厅,中间隔了沙发和餐桌的距离。

吃过晚饭,两个人难得得闲打了会游戏,平时在学校里完全摸不到这些东西。黄少天打了几盘兴致很高,越打越精神直到深夜,中途肚子饿了去隔壁魏琛家找了点零食,回来的时候喻文州见他神色有些不对,便问他出了什么事。

“老鬼家好像被偷了,我刚进他的房子,发现里面少了好多东西,连电视都不见了。”

喻文州听闻觉得事情有些严重,问黄少天拿了钥匙进了魏琛家,发现屋里确实少了不少东西。除了电视,还有些值钱的木器家具,黄少天觉得这事儿蹊跷,在魏琛屋里翻了翻,竟发现连存折卡类全都不翼而飞。

“钥匙只有你有吗?”

“除了老鬼自己,就只有我有。”

“门窗没有被撬过的痕迹。”喻文州皱起眉,第六感告诉他这不是简单的偷盗案,“我给魏叔叔打个电话。”

电话通了接近半分钟,对面才有人接起,喻文州还没来得及说一句话手机就被黄少天给抢了。

“老鬼,你家被偷了你知道吗?少了好多东西还有你之前跟我显摆的存折也被偷了。我和文州打算一会去报警,你什么时候有空回来一趟呗……啊?什么……为什么啊?喂,你等等……你拿这些东西干嘛?喂?喂?”

对面显然是挂了,黄少天拿着手机发懵,喻文州接过手机看着屏幕上不过半分钟的通话时长,问他:“怎么回事?”

“老鬼说这些东西是他自己拿的,让我们别管。”黄少天眨眨眼,有些担忧道:“你说他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我总觉得老鬼他不太正常。”

喻文州沉默了一会,摇摇头,却道:“也许吧。”

那种呼吸不畅的感觉又回来了,就同方世镜离开时那样,黄少天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那种不安,抬起音调笑骂道:“靠靠靠,这家伙装神弄鬼的又搞什么?你电话给我,我找他问个清楚!”

“先休息吧。”喻文州拍拍他的肩,用安慰的力度,“明天我打电话找他谈谈,别太担心。”

早已没什么打游戏的兴致了,黄少天回屋关了电脑就躺回床上熄灯。喻文州在客厅的简易床上坐了半小时,隔着几米的距离他能清楚看见黄少天的后背,绵长的呼吸声伴随着身体的起伏。

喻文州忽然站起身,悄无声息得走到黄少天床前,静默得仿佛一座雕塑。他弯下腰,双手撑在黄少天床沿上,慢慢低下头停在黄少天的脸侧,介于闻与吻的距离。

几秒后,一声极轻的叹息从黄少天脖颈间滑走。

喻文州起身走进卫生间,掩上门。

手机是方世镜走之前硬要给他买的,为了方便他住校能随便联系,为此黄少天还羡慕了很久。他打开手机屏幕,黑暗里手机光线直射到喻文州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仿佛给他打上了一层面具,他在通讯录里找到魏琛的电话,按下了拨通键……

第二天为了返校黄少天天没亮就被闹钟吵醒,他迷迷糊糊得被喻文州赶去洗漱,迷迷糊糊得吃完早饭,然后迷迷糊糊得被喻文州推上了返校车,仿佛有一半灵魂还没装进躯壳还在外游荡,困顿得异常。

车程半途中喻文州的手机忽然响了,短暂的短信铃吵醒了一边补觉的黄少天,他半眯着眼睛转个头想继续睡,却听见喻文州不咸不淡得说了句:“魏叔叔的短信。”

“嗯,他说什么?”黄少天清醒了一半,将脑袋凑到了喻文州手机前。

“他说因为工作原因现在在外地租了房子,所以托人搬了些家里的家用品过去,不是小偷,让你别想太多了。”喻文州轻松得朝他笑笑,将手机放在黄少天面前。

这条短信似乎没起到什么安慰效果,黄少天把头一扭,更加闷闷不乐,“随便他咯,反正他一年也回不来几次。”他打了个哈欠,打心底还是忍不住埋怨,“也不提前说一声,搬个东西还偷偷摸摸的,我又不是小孩没了大人就活不下去。”

喻文州弯了弯眼角,无声地笑,将黄少天头上睡乱的几根杂毛捋顺。

柔软的指腹摩擦在头皮上,喻文州以前经常对他这么做,不知此刻碰到了黄少天那块敏感带,他浑身一个紧绷,往后一缩,正好车子一刹,司机在前面回头道:“诶,到了啊。”

黄少天这一连串的应激反应来得太过突然,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解释。喻文州却好像什么都没察觉,收回手给司机结了账,然后打开车门催促黄少天下车,似乎对刚才的一连串毫不在意。

果然还是没法避免,时间在多年的相处在两人之间上了一道无形的粘合剂,尽管黄少天再小心,再精心得去保持距离,总有防不胜防的意外。黄少天想也许等喻文州上了高三,上了大学,两个人天各一方,也许这份感情可以在见光之前被钉死在地下,在他还没做好准备去面对之前,他希望喻文州永远都不要踏出那一步。

“怎么了,在想什么?”

“啊?”黄少天回过神来,喻文州站在楼梯口看他。

“你要跟我上去吗?”喻文州仰头,朝上示意道:“上面是高二的教室。”

黄少天这才发现自己走过头,再往上就要去高二的楼层了,他尴尬的哈哈两声,掩饰自己的心不在焉,随意扯了点理由糊弄过去,“哦,我忽然想起来上次问你借了本笔记本,我用完了,正好你等我会,我回教室拿来还你。”

“你不是说想借来复习期中考的吗?”喻文州直勾勾盯着他,“现在离期中考还有半个月。”

“额……”黄少天摸摸鼻子,抿了抿嘴干巴巴解释道:“那个……其实我都看完了,还都抄下来了……暂时不用再借了。”

喻文州站在他三阶楼梯上,面无表情得看着黄少天的脸,居高临下的位置给人一种在审视的错觉。黄少天在他这样的目光下愈发心虚,额头都冒出一层薄汗。

“好,我在这里等你。”喻文州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黄少天像获了大赦,逃命似的跑回教室,从桌肚里翻捣出那本笔记本回到楼梯口交给喻文州。

黄少天没有多少对喻文州说谎的经验,没有什么必要不说,喻文州虽然有时喜欢管着他但从没有态度专制得对过他,仅以提醒为多,黄少天大都也愿意听他的,有时黄少天惹祸喻文州还替他兜过不少,所以他也不愿意跟喻文州有什么隐瞒,何况喻文州也不是什么好骗的人,这人心思通常沉得谁都摸不透,骗他等于给自己挖坑,黄少天懒得费这个脑子。

两节课都上完了,黄少天还没从跟喻文州说谎这事儿中恢复过来,一边觉得自己演技太差没能瞒过去,一边又觉得喻文州那个眼神别有深意,等到课间听同学谈起下堂课是新的代课老师的化学课才把心思分点出来。

“烦死了,装什么高深莫测,再这样还不如直接捅明白了好,反正我又不喜欢他。”黄少天摞了课本往桌上一拍,整个人都是大写的烦躁。

“少天不喜欢谁?”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激得黄少天背后汗毛立起,回头见喻文州正朝着他笑,黄少天自带滤镜觉得他笑得满脸阴险,说话都结巴起来,“没……没什么啊,你在、在这里干什么?”

“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这个化学老师喜欢差学生做苦力。”喻文州说着,一脸无奈得把脚边一整套实验器材往讲台上搬,玻璃制的瓶瓶罐罐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给黄少天夸张的干笑声伴奏。

“顺便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喻文州放好东西,从裤袋中摸出一个小信封递到黄少天手里,“收好了。”

黄少天接过这个颜色可疑的粉色小信封,戒心满满,“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喻文州拍拍他的肩,挥手:“还有课,先走了。”

喻文州停留不过一会,黄少天揣着东西坐下,班级里的人大都都知道他们俩的关系,没怎么关注他们说了什么。喻文州这一趟的轻微波澜在女生堆里掀了一会便趋于平静。

黄少天回到座位上,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看了一遍后收了起来,又打开看了一遍直接把纸揉成了一颗球,没过一会儿又将纸摊平细细看了一遍,这一边他足足看了五分钟,然后将纸头四角对折装回信封,整个人处于空白状态。

是封情书。

是自己疯了还是喻文州疯了?黄少天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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