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很懒,只留下了渣渣。

【喻黄】触碰之间 33

忙到头掉也要搞西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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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的是我的朋友,但我想他不是有意的。老师,对于这件事,我感到很抱歉,我能看看康康吗?听说他伤得很严重。”

这张干净漂亮的小脸很容易让人放低警惕,尤其是在示弱的时候极具欺骗性。黄少天如果在这里,说不定都会被他感动得现场唱一段朋友一生一起走。

即便现在的对象是个专业对口学龄儿童的教师,也立即行之有效。

年轻的女老师蹲下身,亲和得揉了揉喻文州的脑袋,问道:“小朋友,是谁让你到这里来的呀?”

“我自己找来的。”喻文州摇摇头,垂下的眉眼露出一副心虚的模样,“对不起,老师……可是我真的很担心,所以偷偷跑出来了……”

“没事的没事的。来,坐下。”

男孩似乎是害怕遭到责骂,看上去有些惊慌,立马惹起女教师内心一片柔软,轻声安慰道:“康康没什么大事,止了血打了破伤风,现在正在里面的小病房休息,不用太担心了。对了,你朋友叫什么名字呀,是今天参与打架的孩子吗?”

“嗯。”喻文州点点头,犹豫了一番才说出那个名字,“他叫刘易阳。老师,他会不会有事啊?”

“受罚是肯定的,毕竟打架是很严重的错误。不过你不用太担心,认错态度好的话,不会有什么大事的。你很担心你朋友吗?”

喻文州点点头,凑到女教师耳朵边,悄声问道:“老师,我能去看看康康吗?我们班级的同学也都很担心他。”

他看上去懂事又羞怯,几乎用所有的纯真词汇形容都不为过,唯独看不出的真意被他揉搓进了乌黑的眼瞳深处,年轻的女教师没有察觉,欣慰道:“当然可以呀,他就在里面,我带你进小病房。”

所谓的小病房就是一间简单的休息室,摆着一张简易床,白色漆木柜里放着一列常见药物。喻文州见到的康康正呆呆坐在床上,见到有人进来憨憨一笑,扒开被子想要下床,被女教师又按回了床上。

心智不全的孩子越过老师的胳膊,新奇得打量着喻文州,嘴里断断续续道:“玩……一起玩……”

“我们先把腿伤养好了再玩啊,你看,有哥哥来看你了。”

喻文州顺着教师的手走上前去,竟然遵循着“探病不空手”的原则,从口袋里摸出一辆发条玩具小车递给康康,“这个,给你。”

“快说谢谢。”

“谢……谢谢……”

康康的五官有些不协调,眼距很宽,两条稀疏的眉毛散乱在眼皮上,举手投足间都是一股憨傻气。他似乎很喜欢喻文州送给他的新玩具,捧在手心上翻来覆去地研究,小心翼翼的又怕弄坏了。

喻文州忽然回头,有些不好意思得问道:“老师,我有些口渴,可以喝些水吗?”

“当然可以啦。”她看上去很喜欢喻文州。

毕竟没有教师会不喜欢这种懂事规矩到拘谨的学生,于是欣然答应道:“你等一下哦,老师去帮你拿,你在这里陪一下康康好吗?”

“嗯,谢谢老师。”

小病房的门被关上,喻文州从矮凳上站起来,轻轻坐到病床边上。他好像卸下了身上的那层外皮,刨露出最底层属于他的那部分真实,即使眉眼依旧浅笑如常。

“疼吗?”喻文州伸出手揉了揉康康缠着绷带的腿。

“疼……”

“那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受伤吗?”喻文州又问。

康康皱着眉想了一会,语句磕磕绊绊得说道:“两个哥哥……打……打架!打……打架不好……不好……”

喻文州叹了口气,幽幽道:“所以你去阻止了,不想让他们打架,结果戴眼镜的那个哥哥推了你对吗?”

“嗯……”康康见他脸色不好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精神头瞬间低糜了下去。

喻文州惋惜,伸出手给康康手里的小车发上发条,“你是好意,可是偏偏那个人不喜欢你,所以他才会推你。”

塑料的玩具小车在床铺上摇摇晃晃跑了起来,发条吱呀作响。

“你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喻文州伸出食指,小车在他的指尖想前进,想后退,最后却翻到在那根纤细的手指下。康康呆呆得看着他再给小车上上发条,然后却挡着手指不让它跑,似乎这是个很好玩的游戏。

“因为他以为你和福利院里的孩子一样。”

康康没听懂他的话,皱着一张脸木讷得思考,喻文州伸手摸了摸康康细软稀疏的头发,温柔的语气里细细炖着冷漠,“你知不知道那两个哥哥为什么打架?他们在吵些什么?你还记得吗?”

“记……记得!”康康十分使劲得点点头,“他们吵没……没爹……也没有妈妈!”

“嗯。”喻文州笑道:“戴眼镜的那个哥哥是不是还和你的朋友们打架了?因为你的朋友们也都没有爸爸妈妈。你和没有爸爸妈妈的人在一起,所以他也讨厌你。”

“哦!”他笑了起来,似乎在为想通了一件事而感到开心,但又没有开心多久,咬着嘴唇喃喃道:“讨厌康康……打……康康疼……”

“你觉得他这样做,对吗?”

小孩鼓着脸,攥着拳用力回答:“不对!”

“坏缺点需要改正。”喻文州引诱道:“你要帮他改正,知道吗?”

“改正!”康康兴奋得举起手,仿佛获得了一项光荣艰巨的任务,亢奋得叫道:“要改正!”

没有波澜惊涛,仿佛阅后即逝的篇章,没有任何人知道更没有任何人记得,唯一浮现于世的,只有终章的绘曲。

黄少天在教室里根本坐不住,跑出门口张望了三次快要忍不住自己前去找人的时候喻文州才回来。

“你去了吗?你说了什么?见到谁了?”黄少天打发走一群来安慰或来幸灾乐祸的无关人员,拉着喻文州走到角落劈头盖脸一顿提问。

喻文州的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黄少天敏锐的直觉还是察觉出他有十分的不悦。

可到底是黄少天,喻文州怎么舍得。

“我见到了,人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去也是顺便帮你探一下状况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现在没事了,不用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可毕竟是打架了,怎么说也得有个警告处分了。”黄少天自言自语道:“等会儿回校的时候你等老方吧,我先回去。不然要他碰见了我又得挨批。对了对了,还有老鬼那个家伙,要是让他知道这件事没准又得教训我,我得想想办法……”

“黄少天,老师找!”门口不知谁喊了一声,单凭“老师找”这三个字就把黄少天吓出一身冷汗。他用一种义腔赴死的眼神对着喻文州,可惜后者只回了他一个不冷不热的笑。

黄少天是抱着挨批的准备去的,所以被对面挨着站成一排鞠躬道歉时整个人都处于一种颠倒的应激状态,他惊恐得看着眼前一列的黑脑袋,耳边炸起如军令般整齐高昂的声音。

“这位同学,对不起!”

黄少天被吓退了一步。

“我们没弄清楚事情缘由,以为康康也是被你欺负的,所以一时冲动才和你动了手,真的非常抱歉!”带头的男孩子留着板寸,一脸方正,面部表情因为放低自尊赔罪而紧绷着,满脸通红,“请你接受我们的道歉!”说完他偷偷瞄了一眼旁边负手而立的福利院老师,等待审判似的低下头。

事情没有朝着预料的方向发展,但黄少天把这事儿当下午茶给迅速消化了,甚至还觉得有些撑,脑海里不知不觉就映出喻文州那张稳中带怒的脸。

那几个冲头的小子赔罪赔得昂霄耸壑,背后又有个人高马大的老师盯着,黄少天嘴里像含了块铁,直着舌头就应了下来。

所有的事情就如喻文州说的那样,直到回了校也没生出什么乱,黄少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真从喻文州眼皮底下脚底抹油,回家胆战心惊得过了一晚后,第二天去学校时才发现班里已经炸开了锅。

“诶,你知道吗?刘易阳挨处分了,好像是因为昨天打架。”

一大早同去值日打水的同学告诉他,黄少天手心一抖,将抹布掉进了水池里,他不顾初春冰得刺骨的水赶紧捞了上来。昨天的事情班里的学生早都了解,见他这样就知道他心里发虚,赶忙给他下定心丸“放心,没你,就处了他一个。”

“嗯?为什么啊?”黄少天愣愣道:“没我,为什么没我?”

“怎么,你还不乐意啊?再说这事儿不是他挑的吗?”那同学一脸鄙夷,“他先骂福利院那脑瘫小孩没爹没妈,后来还打人,这都人家小孩亲口说的。”

黄少天心道:那臭小子的没爹没妈骂的不是我吗?

“你这什么表情啊?”对方拿胳膊捅了他一肚子,却见黄少天还是一脸魂不守舍的样子。

“你先帮我拿着,我有点事。”黄少天隐约有种模模糊糊的预感,急忙把水桶往对方一塞,不顾晃出来的水打湿了自己半边裤脚。

刚进教室的门,黄少天就跟喻文州打了个照面,他好像才刚刚到班级连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黄少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拉进了厕所。

“你昨天到底干什么去了?”

喻文州收回自己的胳膊,依旧眉眼浅浅,不慌张也不惊讶,只是问道:“少天指的什么?”

“你昨天不是去看了那个受伤的小孩吗?”黄少天逼近他,似乎是想从这张冰山不动的脸上看出点破绽,“你有和那个小孩说什么吗?刘易阳当时明明是在跟我吵打,那个小孩只是中间误伤。但他昨天为什么突然会去指认刘易阳打骂的是他?”

“辱骂和动手都是真实存在的,少天何必纠缠这个。”喻文州坦荡道:“对象的不同不代表这些行为的性质不同。”

“可……你知不知道刘易阳被处分了,而且还是严重处分!”黄少天生怕被他这套逻辑给绕进去,连忙规整话题道:“我确实和他打架了,那孩子也确实是误伤。我原本都想好了,这事儿顶多我俩都写个检讨,最严重也就落个警告……”

可因为喻文州的介入,原本事件的恶性程度更上了一个层次,不仅如此,还把当事人之一的黄少天洗得干干净净,所有的责任翻倍压到了刘易阳身上。

明明已经脱身的黄少天内心很不是滋味,一点也没感到洗白的快乐。其实刘易阳不管受到什么处分他都觉得是活该,他只是不愿意喻文州去做这种事情,他不该变成这样。

一如喻文州站在阴影里,清秀的眉头皱着,整个人仿佛置身黑暗,他乌黑的眼珠刻画着黄少天此时的表情,抿着嘴思考要说些什么,他还未能想到说服黄少天的说法,胳膊就被人一扯。

原本躲在阴影里的整个人都被拉进了初晨升起的日光里,仿佛轮换了一个世界。黄少天鼓着脸,拽起他的衣领,用稚嫩的,丝毫没有威慑力的语气教训道:“你不许这样!我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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